金属贴片自动覆盖在脊柱上，思维沉入公共意识空间中，远超平时学习内容的无数的声音和画面向我扑来，一如既往的眩晕感冲击着大脑。
呕……
我跪在虚拟的沙滩上干呕着，大脑竭尽全力消化着多出来的记忆。
是的，没错……
我单手遮挡着虚拟太阳的光芒。
“没事吧洛同学？”
玛丽关切地询问我。
“谢谢，只是有些不习惯。”
我起身往空气中比划着奇妙的手势，一道门凭空出现了。
“玛丽小姐，我最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有兴趣去看看吗？”
“唉？可以。”
我首先跨入了门中，玛丽紧随其后。
“这是……”
她睁开眼睛的瞬间震惊了，眼前的空间山谷中开满了芬芳扑鼻的鲜花，放眼遥望连绵数里。远处山峰上的雪水化作一条溪水注入了山谷中央的湖水里。
“公共空间并不能占据硬件载体的全部空间，根据我的了解还有三个授予权限不同的人的私人空间可以定制想要的场景，而这里就是残存的一点空间，至于场景大概是研发者加入的吧。”
我再次比划起手势，一个花环落入手中。
“太美丽了。”
“送给你的。”
玛丽欣然接受花环任由我将它戴在她的头上。
清风吹拂山谷，花朵中飞出了无数蝴蝶。
“听说制作这里的人在蝴蝶里加了一只特别的纯红色蝴蝶，捉到它的人会被奖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真的吗？”
“所有学校使用的公共意识空间都是学院制作的，它们的确可以实现许愿者的任何愿望吧。”
“我发现红色的蝴蝶了！”
玛丽指着空中的一处大喊。
蝴蝶群仿佛受惊了一样迅速变换飞行方向集体向湖的上空飞去。
“等等！”
她追着蝴蝶跑了过去。
“对，喜欢就好。”
我感受着她的喜悦，又抬头憎恶地看了一眼太阳。
“没有你会更好。”
事情的起因要从学校里的那天说起。
我检讨着自己的错误同时回忆着视图找到答案。
那天，我被篮球砸中面部然后被妹妹和玛丽扶去医务室，虽然做了紧急处理但还是被妹妹以‘需要好好躺到停止流血’为理由要求休息，至于她自己则是先回家了。
我对于她的人生安全表示了担忧，但她用玛丽会护送她回去强硬地命令我不用跟来。
这才是不放心的地方！
我不满地瞪着红发的罪魁祸首眼中尽是猜疑。
“不准小瞧我，凭借我公司董事长千金的身份和实力，一半人动不了你妹妹的。”
就算她挺起胸膛这么说我也无法放心。
“大只的妹妹呦，用自己的智慧找到回去的路吧。”
我只能这么说了。
另外我必须承认一点——妹妹只是身高快赶上我了，发育和玛丽还差的远。
足有茶杯和……
妹妹对我毫无防备的腹部使出了肘击。
“为…为什么？”
我忍受着鼻梁和腹部双重的疼痛不知道该去捂肚子还是捂鼻子问她。
“不知道，就是突然想打你而已。再见，**期的哥哥。”
就这样把我抛弃在学校医务室，与冰冷孤寂的止血药棉一起渡过漫长的十五分钟。
呲啦——
电流在空气中形成了一个狭窄的口子，裁决者出现了。
“IN3ST3PE4EN3AG3R/P-38，我向你提交角斗申请，来自IN2ST2PE2EN1AG4R/P+53。”
瞳孔急速，没想到这种时候会遭遇到实验体的挑战。
“我拒绝的话会怎么样。”
“IN2ST2PE2EN1AG4R/P+53已虏获了IN2ST3PE3EN6AG3R/P+12和IN0ST0PE0EN0AG0R/P0，他提出‘拒绝挑战申请就杀掉她们’。”
“我接受！”
最恶的状况，只过了十五分钟就出了这种事。
我下意识地咬起了拇指关节。
“地方和时间呢？”
“时间：现在。地点：公共意识空间。”
错不了，一定是上次的挑战被其他实验体发现了，可能是学生中也有实验体或者是设备的维护人员发现了记录下来的战斗痕迹。
牙齿死死得咬住手指连出血了都没发现。
“我马上去。”
我答应了裁决者，然后立刻拔掉鼻孔里的药棉向着教室走去。
没有知识传递，也没有光和声音。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进入公共意识空间而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IN3ST3PE4EN3AG3R/P-38。”
裁决者站在我对面。
“洛同学。”
他脱下面具。
朱水英。
茶发。
“你是裁决者？”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错，同时我是实验体IN2ST2PE2EN1AG4R/P+53。”
“你……骗了我！你根本抓到我妹妹和玛丽对不对！”
我努力向着他移动却无法拉近距离。
“嘛~是这样没错。是不是稍微有些惊讶？”
“有一点。”
“有一点？”
他摇了摇头。
“你总是这样冷静的样子吗？你这种R/P-38的情感弱化实验体是不是永远能这么快冷静下来？但是你又是个异类，情感淡薄的实验体根本没有你这样的……怎么说来着？妹控？对，根本没有你这样的妹控，其余的别说妹控了父控、母控、姐控、兄控、弟控的一个都没有。”
“你不是为这个原因。”
我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的。
“嫉妒？你嫉妒我？”
“……”
“你嫉妒我的家庭？情感强化却嫉妒我这个情感弱化的实验体，你没有家人？不，不对。不是这样。”
我苦思着，这个思路是对的，但是有哪里不对。
“你喜欢玛丽？”
我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那个暴力红发女居然有喜欢的人？不，根据妹妹说过的话喜欢她的人的确不少。
“权利？地位？金钱？你喜欢上她能给你带来的什么东西？”
“不要拿你那种肮脏的想法玷污我对玛丽的爱！”
朱水英，实验体IN2ST2PE2EN1AG4R/P+53轻蔑地看着我。
“不要拿你那种0101组成的思想玷污我对玛丽的爱！我喜欢玛丽小姐，喜欢她坚强面对每一次挑战的样子，喜欢她受了伤又强撑着没事的样子，喜欢她失败后不气妥立刻振作起来的样子……喜欢她的长发、喜欢她的身躯、喜欢她的腿就算是机械化的义肢也喜欢！”
“我的确不能明白。”
“你当然不能明白！我喜欢玛丽小姐，我想看到她向我发起挑战失败的样子，我想看到她在战斗中渐渐被我吸引的样子，我想看到她喜欢上我却又不承认扭头‘哼’出来的样子。你这种人！你这种金属！你这种老鼠！哪！里！配！得！上！她！了！”
朱水英咆哮完后喘息了一会。
“早点结束战斗，我要早点离开回去给妹妹做晚饭，今晚轮到我了。”
我依旧这么冷静地阐述着自己的计划仿佛没中陷阱一样。
“不，我不打算跟你战斗。实际上你来到这个空间的时候就已经输了。这里将是你的监狱，你意识的牢笼，而我会替代你……”
“怎么替代？”
“把我的意识下载到你的空壳躯体上，怎么样？接下来几天只要假装扮演一下你，然后找机会让你妹妹永远闭嘴就好了。”
他露出了笑容，不是平时阳光的笑容而是一种扭曲狰狞的笑。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了。好好待在这个空间里吧，说不定我会带着玛丽——到时候就是我的玛丽来看望一下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逐渐化为绿色像素消失了。
就这样我被关在了这个漆黑的牢笼中。
“玛丽小姐。”
我和玛丽追逐着红色的蝴蝶直至太阳逐渐褪去热度冷却下来，看来这个世界的运算资源分配不足以模拟星辰运转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模拟日夜交替。
“玛丽小姐。”
我牵着她的手来到湖边的一棵巨大古树下，树无叶却开满了花，风吹过后花瓣像雨一样缓缓飘落。
“玛丽小姐。”
我第三次呼唤她的名字。
“当我的女朋友好吗？”
我自信满满得认为不会有女性会拒绝此时此刻。
“我拒绝。”
出现在我脸上的是错愕的表情然后转变为愤怒。
“为什么？”
“因为洛不会对我说这种话也不会搞这种浪漫。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他！”
玛丽就在我的眼前，但她抗拒的语气却仿佛我们相隔一个世纪。
“我就是他！我怎么不是他！我为什么不是他！”
“太难看了，洛在哪里？”
“这么说我是无法得到你的爱了？”
玛丽没有回答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了答案。
“那么，至少我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狱去。不，要在下地狱之前把他的妹妹也一并处理掉……”
“你要动他的妹妹？”
玛丽怜悯地看着我。
刺痛了我。
“是的，是又如何！我就是这么威胁他的，反正他也无法逃离那个监牢了！”
“以我了解到的洛而言，你摊上大事。”
我的面孔一定是相当难看，这是被羞辱的表情。
“我不相信，他要是能……”
我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光亮的边缘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出现了鲜红的液体。
液体顺着边缘聚集到了月亮的底部，化为黑雾缠绕的人影缓缓降落。
冷漠魔逃出了牢笼。
“不可能！牢笼是学院亲自加固的，不可能从内部破解，你是怎么……”
“疏忽大意将成为杀死你的东西。”
我伸出一只手向‘我’展示着手指关节。
“血……”
“血。我的血中包含密米尔制造出的纳米病毒，内部无法破解就让血液从外部破解好了。”
“别以为你赢了！”
朱水英身形扭曲逐渐化为绿色像素。
“我这就下线，用你的身体杀死你妹妹！听说你妹妹长的也不错至少可以在黄泉路上和我作伴！”
“我说的是‘疏忽大意将成为杀死你的东西’不是‘疏忽大意将成为击败你的东西’。”
左手一挥，黑色烟雾迅速缠绕上去将所有绿色像素都拉了回来。
“不，不会的，我不会在这里死的！学院！学院救我！”
呲啦——
电流流动着，绿色的像素堆积出了另一个戴着面具的裁决者。
男性电子合成音从面具下传出：
“宣告：实验体IN2ST2PE2EN1AG4R/P+53解除裁决者身份，以普通实验体素材身份投入实验。”
“不！不是这样的！”
“嘘……”
黑雾如有生命一样封住了他的嘴缠上了他的四肢，逐渐加力将他的四肢拉伸着。
咔…咔…咔嗒……
血液喷溅，地上厚厚的一层花瓣上沾染了暗红的血迹。
然后四肢好像时间倒流一样和血液一起返回了肢体，不变的是IN2ST2PE2EN1AG4R/P+53惊恐的眼神。
“现在整个公共意识空间都在我的控制下，正好可以实验一下平时没有办法实验的拷问法。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并不打算从你那问出什么，要说什么随便你只不过什么时候说到我满意了，我就会停下。”
黑雾改变了形状将他包裹了起来一点一点地施加压力……
“恶魔。”
玛丽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先行退出了公共意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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